【长春宫日常 8 】
皇后娘娘喜爱茉莉花
长春宫种满了茉莉花
这是众所周知的
皇帝为讨皇后欢心
曾下令遍寻各地品种
统统运到紫禁城里
任由皇后挑选
只不过只此一次
就被皇后劝诫
不可因私欲耗费民财
皇后娘娘每年会举办茉莉花宴
邀后宫诸妃赏花
在这之前
到了仲春时节
约莫四五月份
就会令宫人扶苗培土
移植入花盆里
以待宴会使用
等到了七月份
大部分花开了
长春宫就开始筹办茉莉花宴了
每到花开时
皇后娘娘心情就尤为愉悦
时常在庭院里
修剪枝叶，抚弄花朵
抑或探身嗅取花香
皇后娘娘是花中人
难得在宫里有让娘娘如此开心的事
小魏在一旁站着
看着皇后娘娘轻松自在的神情
眼眸褪去了层层薄雾
清明透亮，极为澄澈
她浅浅一笑
眉眼仿若铺陈了细碎的阳光
掩不住的雀跃欣喜
像新生儿看见美好事物一般
想要与人分享
“璎珞，过来。”
清淡的嗓音里
揉着丝丝欢快
如同潺潺溪水流淌过小魏心间
又叮咚作响，泛起涟漪
“娘娘。”
小魏上前，低声应着
皇后娘娘拉着小魏的手腕
往前走了两步
“你看，花开了。好看吗？”
皇后娘娘的指尖触感细腻
那一点点肌肤接触的热度
顺着小魏的手臂上延
融化在小魏的脸颊耳根
小魏身体轻轻一颤
眼中闪过复杂情绪
却又转瞬即逝
她微微抬头
皇后娘娘如白玉般的脖颈隐在阴影里
下巴扬起，线条优美
唇角依旧带着笑意
那阳光便透过屋檐枝叶
垂落在娘娘轻轻颤动的眼睫上
又顺着扇动的弧度落下
直直坠入小魏眼中
氤氲着花香
清列中藏着甘甜
“花开了，确实好看。”
小魏听见自己这么说
皇后娘娘看了许久
低低笑着，“真好。”
她松开小魏的手，俯下身
极为轻柔缓慢地触上一朵茉莉花
仿若对待世上唯一的珍宝
小心翼翼，呵护备至
小魏自手上失去皇后娘娘手指的温度便回了神
因此听见皇后娘娘那一声低喃
“真好。”
这浅浅的倦怠
如风消散在空中
好在哪呢
花开又为何惆怅呢
“娘娘……”
小魏忽然有些害怕
她怕皇后娘娘是天上的仙女
早晚是要回到天上的仙宫
这般美好的娘娘
何物何事能留住她呢
皇后娘娘回过头
面上仍是小魏熟悉的神情
她看出了小魏的不安和紧张
伸出手指，拭去小魏脸上的泪珠
“怎么哭了？嗯？”
小魏这才惊觉，不知不觉中竟然流了泪
“奴才，奴才怕您回到天上当仙女……”
娘娘指尖馥郁的冷香萦绕在鼻尖
轻轻的，淡淡的
就像娘娘一样，无波无澜
如烟如雾
“傻丫头。你既说了要陪本宫一辈子，
本宫岂能弃你而去？”
皇后娘娘知晓，是自己方才的情绪吓到了小魏
只不知这孩子如此敏感脆弱
她抚着小魏的脸颊
又回复了往常的温柔轻和
眸中是潋滟晃荡的温润光泽
小魏也不知为何
可能是娘娘太好了罢
也可能是她太害怕失去了罢
娘娘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谁也不可以越过她
伤害到娘娘
小魏后撤一步
离开那让她贪恋的温度
“是奴才多想了。”
娘娘去天上地下都好
反正她也要跟着的
皇后娘娘毕竟入宫多年
那极小的疲倦就迅速被隐藏了下去
她还是大清的皇后
怎么能羡慕一朵自由开放的茉莉花呢
皇后娘娘收回手
瞥见小魏通红的耳根
“害羞了？”
小姑娘平日胆大妄为
不料还是如此羞涩
果然不禁逗啊
“没有。”小魏硬声回答
“真没有？本宫又不是旁人。”
“奴才说没有就是没有。”
小魏甚至觉得脸上仍有娘娘残留的余温
“喔，那应是天气渐热，有些闷吧。”
眼看着小魏耳根的通红就要蔓延到脸上
皇后娘娘见好就收
一会真惹恼了这丫头
又要说什么一刻钟不理人的话了
想想足足一刻钟
真是一个严重至极的惩罚呀
小魏偷偷伸手碰了碰自己的耳朵
滚烫，不用看也知道红成什么样了
难怪娘娘一直说……
刚放下手，就对上皇后娘娘似笑非笑的面容
心虚的小魏挺直腰板
“奴才想起今日尚未练字，奴才告退。”
“记得开窗通风，别闷着自己。”
皇后娘娘捂着嘴，眼眸里盛满了笑意
看着小魏低着头加快的步伐
差点一头撞上书房门框
如果就这样
等一树如约而至的花开
同有趣的人闲谈碎语
想来也不差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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